“不！”
“宁愿粉身碎骨，决不堕入轮回！决不！”
……
猛然地睁开眼睛，钟离自纷杂地记不清的梦中醒来，仰头一看天空还是阴沉着，估摸着也就寅时左右。
爬起身子，竟然还在演武场上，想来是练枪不小心睡着了，钟离不禁佩服自己“随遇而安”的本事，这么坚硬的地板，刀剑挂不花，枪头砸不烂，竟然能睡得酣畅淋漓。
忽然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钟离暗道不好，方家的武丁们似乎要来练武，连忙把用过的东西摆到原地方，找准来时的方向快步赶回去。
虽说不知道私自用武丁的武器有什么后果，应该不会太严重，但钟离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在练武。作为一个方家的在逃犯，他认为自己谨慎一些为好，到时候惹到人怀疑了，就真的无路可走了。
演武场也在文工苑内，离钟离住的方家也不远，也就几十秒钟的时间钟离回到床铺上，再看了看隔壁方大叔还睡得正香甜，他也一阵睡意袭来。
虽然在演武场算是睡了一会，终究不大舒服。
隔壁的鼾声又响了起来，一阵高过一阵，钟离听在耳中，朦朦胧胧，自己似乎来到了一个战场。
伏尸百万，血流漂橹，人间惨象。
……
黑色的太阳，将所有的风景映得壮烈。
一个瞳孔妖冶的青年傲然漂浮在血海中，长风习习吹起他的衣袂，洒然出尘，面对前方黑压压的大军。
长翅膀的恶魔，仰天咆哮的神兽，甚至只存在与传说中的巨龙，凤凰，齐聚而来，虎视眈眈。
青年莞尔一笑，右手握住长剑，在空中划下一道优美的剑弧，一道气流刺破空气，震撼地大军一阵骚动。
“杀！”无数声音响起，空中起伏无数道波动，能够使空间破碎的力量夹杂其中，到处是空间破碎的奇异的声音。
猛然一道光华升起，直接取代了天上的太阳，将地面上的一切找得雪亮，然后逐渐看不清。
哗啦——
钟离的梦境被压得粉碎。
再次醒来，太阳已经升起。
“奇怪。”这个梦做得有些突兀，他自己有些奇怪。
按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是钟离自问他没有想这些战争的画面，况且这么惨烈，小说里也不曾见过。不由一阵发颤。
“不会是我上辈子就是这么死的吧？”钟离越想越觉得可能，然后……
越觉得可能越感觉无聊。
“操心这干嘛，有没有前世都不知道呢。”
推开门，方牛正在挥舞着扫帚追击飞尘，玩得不亦乐乎。
“我来玩吧。”钟离看着前方整个浸泡在灰尘中的方牛，说道，后者抬起眼看了一下钟离，冷哼一声，继续玩起他的灰尘来。
钟离看方牛一个人玩得挺好，不禁心下大动，找了半天却也没找到笤帚，只好作罢，半天却也不知道做什么才好。
“这里没有你做的事了，实在闲得无聊了去文心苑找方紫儿总管领活，有额外工钱。”方牛在一旁不温不火地说道，钟离受教，往文心苑而去。
他上次来方府的时候，就是去了文心苑，此时也很快找到了路。
上次给自己带路的方福，钟离这两天没再见到他，还纳罕他去哪了。
在钟离看来这个人值得交往，不说品行如何，至少他的速度很让钟离羡慕。以后打架，打不过了就跑，跑得比谁都块，很好。
文工苑与文心苑中间隔着一条人工河，河内养着些许鱼儿，供方家的人钓鱼享乐。此时钟离看到“恩人”方妍雪正在那里欢呼雀跃，再一看，原来是她叔叔在那钓鱼，刚刚上钩一条鱼尾甩啊甩的。
“太好了！叔叔，今天中午吃鱼吧。”方妍雪清脆的声音响起，钟离顿时耳目一新。
方玄青却是摇了摇头：“不好，要吃也不能吃方家的鱼，池中的鱼本来数量有限。”说完将鱼放回了水中，这时看到钟离往此处走来，坐起身，脸上挂上和煦的笑容：“兄弟果然守信，昨日听管家说你来了，还未曾招待。”
钟离身体一阵哆嗦，暗道不是被人发现了吧，想着态度又不对，只好作揖：“本该如此，至于方少想要招待，那就是折煞小的了。”
“哈哈，兄弟你一身绝技，要瞒到什么时候？”方玄青忽然道，语气中略微有些不满，大有钟离不够意思之意，后者顿时摸不着头脑。
“呵呵，是我唐突了，不要挂在心上。我带着妍雪先走了，今儿个还要领她去见新先生。”说完跟钟离挥手告别，带着正吐着舌头的方妍雪离去，留下钟离一个人在桥上胆颤心惊。
“绝技？我有瞒他什么么……该不会他发现我雕刻技艺超群？”
“呸，怎么可能。”
“不过有钱人家就是好啊，女的都能够上学堂……可怜我就是小时候跟了个恨不得扒了我的皮的师父学雕刻。”
想起师父，钟离又有些出神。十年过去了，不知道他们一家生活得如何了，不知道紫儿姐……
现在安否？
……
“方紫儿总管可在？”温文尔雅的声音想起来。
根据一路上下人的指点，钟离终于找到所谓的“紫轩”，方紫儿居住和工作的地方，不由再次赞叹方家对这个女子待遇真不错，不会是哪个直系子孙看上她了吧……
钟离心里蓦然酸酸的。
“谁？”熟悉的声音从屋内传来，钟离总感觉这个声音有些不可名状的悲壮，偏偏又将这悲壮揉杂于小女子柔弱的声音中，有些怪异，但听起来依然舒服。
“在下方锦，是文工苑新的家丁，过来找些活儿干的。”钟离恭敬道，门一下子从里边推开了，迎来的是方紫儿奇异的脸庞。
“方锦？昨天进来的？”一阵香风袭入钟离的耳朵，很想抬起头来看看对方的容颜，却又怕对方认出来，不敢抬头。
“是。”
“那……我们以前见过没有？”方紫儿忽然问道，然后感觉自己的问话有些不妥，连忙换口道：“嗯，正好二小姐中午要吃鱼，你去西市买一些鱼回来吧，这是钱。”
方紫儿说着，手在身边的袋子旁一晃，一串铜钱就凭空出现在了手里，钟离的眼睛看不清，只当是她手太快了，接过钱应道：“好的。”
“买一条就够了，多余的钱你留着当工钱吧。”
“嗯。”钟离没当过下人，这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应了一声嗯，转头离去。
他的身后，方紫儿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越发疑惑。
“不是钟离……”
“天下还有气质这么相像的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