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父子相见

六皇子在千金一掷楼现身，逼着司马家的公子签了血书。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年关将近，许多人正闲着，没想到这就热闹看了。

京城的一处茶馆之中，有人正绘声绘色地说着那天的情景：“那司马家公子因为父辈被下狱，心生不满，所以让在青楼纠集了一群书生要写万民书控告薪王，要将他贬为庶人。

“却没想到，英明神武的薪王正好在千金一掷楼里与那花魁陌陌姑娘相会。听得这番胡言乱语，薪王本来大度，不想与书生们一般见识，但陌陌姑娘眼看情郎受辱，忍不住分辨了几句。

“谁想那司马公子连女流之辈也口出无状，骂陌陌姑娘是个婊子，没资格谈论国家大事，一向大度的薪王顿时便怒了。若是那司马公子只是造谣生事，薪王可以不在意，但辱及陌陌姑娘，薪王便不能饶恕。”

“薪王当时便亮了身份，吓得一群书生面无血色就要下跪，但事情都闹大了，薪王便不能放过，直接命那司马公子划破了指头，签下血书……”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时不时大声叫好。

坐在角落的钟阳明和车凯却表情各异，这事怎么传着传着就变了样子。

钟阳明忍不住问车凯说：“这陌陌姑娘是谁？”www.smxyu.com 天鹅小说网

车凯如数家珍地说：“陌陌姑娘是去年花魁，眼睛最是撩人，擅长的是丹青和箫艺，只不过今年被怜香姑娘压了一头，至于怜香姑娘嘛，那身段真是……”

“停，打住。”

钟阳明想听的不是这些，但他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那一天，他在千金一掷楼亮了身份，吓得司马临差点尿了裤子。

但正如那些人说的那样，既然事情都闹大了，钟阳明正好借题发挥，收拾一群早看不顺眼的“重臣”。

所以不管司马临怎么求饶，钟阳明还是逼着他签了万民书。

这东西已经递到京兆府，然后变成皇榜公示天下。

内容很简单，司马临状告钟阳明，说他虚报军功，欺君罔上，要求判他死刑。

嗯，死刑这个是钟阳明自己加上去的。

而钟阳明“被迫”自证清白，为了证明自己并没有谎报军功，便邀请朝廷的名将来一场军演。要以一击之力对阵十几位大将，以及他们的数千亲卫。

战场之上，生死不论。

钟阳明若是输了，就是谎报军功的骗子，便死在战场上。

若是钟阳明赢了，那他斩杀戎蛮大汗的功绩便是真的，司马临诬告自然要反坐，估计就是个斩立决的下场。

这内容看起来很不公平，对钟阳明不公平。

一个王爷面对数千精兵，还有十几位大将，这不是送死么？

京城的老百姓看了都表示看不懂，谁会答应这么离谱的决斗。

但很快，许多版本的故事便流传出来。

这个薪王夜会花魁的故事流传最广，版本最多，但大部分都是薪王一怒为红颜的剧情。

在钟阳明看来，这剧情不是比原版更离谱？

偏偏这种故事老百姓最爱看，反而对其深信不疑。

这事闹起来之后，估计那位陌陌姑娘的身价要水涨船高，重夺花魁之位了。

车凯调笑说：“王爷，你现在要是去千金一掷楼，估计陌陌姑娘会将自己洗干净等你，而且不要你花钱。”

这就是等价交易，钟阳明可以白嫖身子，陌陌姑娘也能白嫖名声，可以说是双赢。

但钟阳明没什么兴趣，他好歹也是个王爷啊，需要白嫖吗？又不是给不起钱。

钟阳明要是想要，别说是个过气花魁，让陌陌跟怜香两个一起伺候都可以。

“心机这么深，实在没意思。”钟阳明随意说了一句。

车凯却说：“王爷这话就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在千金一掷楼那种地方，心机不深的早沉河了，哪里轮得到做花魁。”

钟阳明也没有反驳，车凯说的是真话。

现在的花魁，跟交际花差不多，已经不仅仅是以色伺人，更有政治掮客的身份，一位花魁可以帮不少朝廷官员民间富商搭上关系。

这样的工作，没点心机自然做不来。

但不管这位陌陌姑娘究竟如何，钟阳明也不太关系，他更在意的是这事推进得如何。

“有打听到其他消息么，司马临这两天是不是吓得睡不着了？”钟阳明问道。

车凯这几天都流连于千金一掷楼，但并不都是为了风流，更多是借用这个地方联系上了不少朋友。

车凯毕竟是太师的女婿，辞官之前的人脉关系不差，很快就将这情报网给搭建起来，钟阳明全靠他来打听消息。

“王爷说对了，司马临已经几天没合眼，不过不是吓的，是被家族长辈罚跪在祠堂里面，听说只剩下半条命了。”车凯有点幸灾乐祸地说。

钟阳明却不屑地说：“我管他死不死，司马仲义呢？”

司马仲义就是那位在江南大乱中战功赫赫的司马将军，也是司马临的族叔，钟阳明这次决战，点名的第一个就是他。

像是司马临这种二代只不过是小虫子，找机会干掉这个司马仲义才是钟阳明想做的。

车凯无奈地说：“司马仲义不是傻子，虽说皇榜已经放了，但他肯定是不愿意跟王爷你在战场上决战的，不管结果如何都是他输。听说他在早朝上表示，自己不可能以多欺少，对付一个还未及冠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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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这借口找得倒是挺好。”钟阳明笑道。

司马仲义避而不战，这倒是不让钟阳明意外，只不过这样做肯定是准备扔出弃子了。

司马临好说，一个二代死就死了，但关在大牢里面的御史大夫司马忠就可惜了。言官之首，这位置可不是那么轻易可以扔掉的。

“司马家就这么狠，真彻底放弃了这一支？”钟阳明问道。

车凯回答说：“那倒是没有，司马仲义说为将者不以个人勇武称雄，行军打仗还是统率士卒的水平更重要。王爷你想要证明自己的军功，不妨与他军演一场。你们两人各领一军，在演武场上比上一轮。”

“呵呵，打的好算盘。”

司马家想要打钟阳明的脸，却不想打死钟阳明，打脸赢了，一切都可以赚回来，但打死钟阳明，他们赢了也是输。

司马仲义正在竭力回避最差的结果，这个所谓军演正是他想出来的办法。

主将不下场，钟阳明就肯定死不了，至于输赢嘛。司马仲义觉得自己带兵的本事不可能输给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六皇子。

嗯，没错，在许多大臣的心里，钟阳明还是那个没什么本事的六皇子。

什么单人独骑杀穿草原，斩杀戎蛮大汗，他们是半个字也不信的。

司马仲义甚至觉得这战绩是二皇子打下来的，只不过二皇子也是拼了命才打出这样的战绩，自己都客死异乡。钟阳明不过是个捡便宜的，霸占了自己二哥的功绩。

这才合理嘛，毕竟二皇子的本事大家都知道，是真刀真枪杀到主将之位的，钟阳明是个什么东西，前不久才被打板子打成重伤，怎么可能杀死戎蛮大汗。

虽然钟阳明这段时间折腾出许多事情来，但应该都是皇帝暗中派人出手做的，钟阳明只是个幌子，推出来吸引其他人的注意。

没错，一定是这样！

许多人就是保持着这种想法，对钟阳明依旧没有太过重视。

只怪这个年代信息传递太过困难，他们要是亲自去山城走过一圈，恐怕结果就会不同了

车凯对钟阳明说：“王爷，司马仲义是打死也不会让你下场的，他宁愿不打这一场。但我估计他的建议很快会在朝中通过，毕竟这个提议是合情合理，陛下都不好反对。”

一旦司马仲义的提议通过，那钟阳明就麻烦了。

兵是神机军的兵，钟阳明自己本事再高，他也不会带兵啊，连旗号都不会打，到时候只会让士兵们乱成一团，怎么看都不可能赢的。

钟阳明却自信地说：“我确实不会带兵，但想要赢他们太简单了。等会儿我就入宫，将这事定下来，我会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战争。”

车凯一听，惊讶地说：“殿下，你要动用癸水神雷？”

山城里囤了不少癸水神雷，在演武场上打十场都够。要是动用这些东西，不管对方来多少人都只是送死。

钟阳明摇了摇头说：“那也太狠了，司马仲义肯定不会舍得用自己的亲兵，估计都是神机军的人，这样才显得公平。神机军可是拱卫皇城的部队，怎么能够因为这种事情白白牺牲。

“放心吧，我自有主意。伱继续给我盯着，名单上面那些人，一个也不能放过，有谁想要彻底逃脱，提前告诉我。”

钟阳明说完这些，便直接起身走出茶馆。

车凯对钟阳明自然不会担心，这位可是真正的神仙，凡人如何能敌。

抿了一口茶，车凯突然对那些高谈阔论的人说：“谁请我一壶茶，我将那一晚的事情给你们说一说，保证有许多别人不知道的细节。”

这一声吆喝顿时惹得不少人感兴趣，一壶茶的价钱多便宜，很快就有一壶龙井送到车凯的面前。

车凯喝了半杯，清了清嗓子说：“你们只知道薪王夜会花魁，却不知道薪王身边还带着一个幕僚，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位幕僚的主意。我跟你们说，那天晚上啊，薪王搂着陌陌姑娘，他的那位忠仆身旁也有怜香姑娘作陪……”

车凯开始给这群人吹嘘起来，说得比说书人还动听，一波三折又带点暧昧的故事听得众人如此如醉。很快，万人血书的故事便多了一段怜香恋慕车侍郎的剧情。

钟阳明可不知道车凯添油加醋，他直接进了宫，来到了御书房中。

进门之前，钟阳明稍稍停顿了片刻。距离上次来这里，已有接近三个月。

上一次见面，钟显龙愤怒地让人打了他五十板子，如今还能想起那钻心的痛。

钟阳明倒也不是记恨，但心中总有些许尴尬。

父子二人相处十几年，似乎也从未交心，这让钟阳明踌躇好久，还是没有进门。

倒是王默及时打开了御书房的大门，对钟阳明恭敬地说：“殿下，陛下已经等你许久了。”

钟阳明意外地说：“这你都能知道我在外面，王掌印武功又有精进啊。”

王默客气地说：“多亏了殿下的灵果，陛下赏老奴吃了两颗，功效确实不同凡响。殿下，请进吧。”

钟阳明叹了口气，反正迟早都要见面的。

抬起脚步走进这御书房中，四周的一切还是原来的模样。雕梁画栋的大房子，空旷得令人有点心慌，似乎不管点多少火盆都没办法完全照亮。

钟显龙就坐在中央的书桌后，低着头批阅着奏章，但比起钟阳明记忆中的模样，此时的钟显龙却年轻了许多。

好久之前，钟显龙就病入膏肓，虚弱得像个随时会死的老人。

今日再见，钟显龙精神自然好了不少，但眉头深皱，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而且还好像不知道钟阳明来到一样。

钟阳明走过去，平静地说了一声：“父皇，我回来了。”

钟显龙将手上的奏章放下，冷哼了一声：“还舍得回来，我以为你已经修仙得道，不再眷恋红尘俗世了。”

钟阳明面无表情地说：“父皇，你桌上还摆着我送的果子，上面还有牙印。”

钟显龙脸色一变，故作愤怒地说：“是王默那老狗吃的。”

王默面无表情，这个锅，他背了。

钟阳明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个倔老头，从来就不肯认输，在儿子面前也是一样。

钟显龙憋了一会儿，也是忍不住嘴角弯了起来。

这一笑，两人之间曾经的隔阂似乎都烟消云散了。

王默看着眼前这一幕，忍不住有些眼热，他是无比希望能够看到父慈子孝的这一幕。

只是这些年来，一直都看不见，还以为此生无望了。

幸好，六皇子修了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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