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跑？！”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猛然响起，他的身体还在半空飞掠，却看到范惊蛰近在眼前，他倒吸一口凉气，身型急坠，一扭头，不远处的屋顶上，范惊蛰依然像是老树盘根一样稳稳站定。
那——
他心中骇然的同时，头顶上方，另一个范惊蛰出手了，他倒挂着身体凌空一掌拍来，这一掌的威势像是天罚，轩辕晔一咬牙，抬掌准备去接，就听到一阵极细的破空声，然后范惊蛰的身体被一斩为二。
一斩为二的范惊蛰瞬间与四周的风雪融为一体，消失不见。一把普通的剑旋转着停留在轩辕晔的头顶，剑锋划过之处，风雪被切碎。
“好一手分身化影！范老狗唬人的手段真不少，又是锁魂八相阵，又是焚心箭，不知道你的剑术几何？”
一声郎笑传来，随即一个灰袍蒙面人凌空踩在旋转的飞剑上，双手拢袖，显得很随意。
“你还不走？！”
灰袍蒙面人瞪了轩辕晔一眼，轩辕晔的眼神从震惊到感激，他长长的弯腰作揖，然后飞升而起，朝着安仁坊的方向急掠。在他离去的同时，一直隐身在范惊蛰身后的黑袍人也随即动身，身体在风雪中连续炸出几个残影，速度快到惊人。
但灰袍蒙面人没有出手阻拦，因为范惊蛰已经锁定他了。
“是高手。”
范惊蛰很笃定，“杀高手才有成就感。”
“我呸！就凭你？你爷爷我今天就要砍了你炖狗肉火锅！不对不对，这么说都算侮辱狗了！应该把你砍了喂狗！”
灰袍蒙面人破口大骂起来，显得很没有身份。
范惊蛰在笑，他的那把剑已经出鞘了，而在这时，平静的西京城上空，忽然开始冬雷阵阵。
我不会让人伤害你。
听到这句话，郭时的笑有些过分，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可他的眼神却变得越来越阴冷，玩乐已经结束，他现在要享用，享用血和肉体。
“你猜我接下来会做什么？！”
郭时又走了过来，这一次他的手，他手中的刀都泛起一层金色的光，像是火焰一样，“我会砍掉你的四肢，然后剥光这个贱货的衣服，在你的面前不停地享用她，折磨她，你说，是不是很过瘾？”
玉小翎的身体在颤抖，这是她死都不能接受的结局。
但她的害怕没有持续下去，因为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那只手的掌心有些粗糙，有些湿，但是很温暖，很坚定。
肖离看了看她，然后看了看房间里的那扇木窗，他意思很明显，要一起从窗户跳下去。那扇木窗距离他们只有一丈的距离，所以他们只要冲过去，就有生机。
但郭时的刀已经斩了过来，这一次蕴含了强大阳魂之力的一刀，肖离无论如何是挡不了的。所以他忽然反手将玉小翎揽入怀中，同时双腿跳起，在身后的墙壁上重重一点，两个人就像是海中的旗鱼一样，在郭时的刀锋落下之前冲出重围。
郭时的嘴角咧出一丝笑意，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所以这一刀也是虚招，刀锋骤起的同时忽然转向，朝着从身边极掠而去的肖离的后背斩了下去。
嗤啦！
肖离后背的衣服立刻撕裂开来一道颀长的口子，皮肤和血肉拉开一条触目惊心的伤口，深可见骨，瞬间血流如注。
啪！
两人同时落地，落地的同时，郭时的刀又至。几乎是没有任何停留，肖离落地的同时，抱着玉小翎在闺房的地板上快速翻滚，每一次翻滚的间隙，郭时的刀都会堪堪擦着他的肩侧落下。
一时间，整个闺房里传来连续的重击声和翻滚声，然后是茶几被斩断的声音，灯盏倒翻的声音，甚至是玉小翎的衣服，被褥被撕裂漫天飞舞的嗤啦声。
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有盏茶功夫，然后，他们又回到了原位。
肖离将玉小翎挡在身后，两人瑟缩在墙角处粗重的喘息着。肖离的肩上，腿上，后背上都有着深深的刀上，血正不停地流淌而出，他的视线甚至都开始模糊了。
其实刚才出第一刀的时候，郭时就可以将他斩为两半，但那样未免就有些无趣，猫儿都喜欢将老鼠玩弄个半死才会吃掉。
“你很不错！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坚持到现在，足见你的心性有多坚毅和顽强。你这样的人若是平日里我一定会很欣赏，甚至给你在城防司谋一份差事。但现在却不行了，你心里恨我，想杀我，对不对？”
郭时握着那把刀慢慢走过来，他的影子映照在窗纸上，仿佛巨大的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可以看到刀身上刺目的血正凝聚在刀尖上，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那是肖离的血。
肖离点点头，很坦然。但现在，他还能站着已经是个奇迹。
“为什么？”
玉小翎的嘴唇苍白失血，在颤抖，她不解，这个自己并不熟悉的陌生少年，为什么要以命来护着自己。她感动，她震惊，她更想知道原因。
“因为……你对我好。”
因为，你对我好。就这么简单的理由。你对我好，所以，我愿意为你死。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比他更傻的人么？玉小翎觉得不会再有了。
“你怎么这么蠢？”
她骂他，然后她开始流泪，她活了十六年，什么风景没有看过，什么苦楚没有尝过？唯有眼前的少年，让她内心封印了四年的冰墙一瞬间碎裂。
是啊，怎么这么蠢？
肖离咧开了嘴，想要很酷的笑一笑，可是血水很不配合的滴落下来，一点也不唯美，反而显得很狼狈。
然后，他的身体变红了。像是被赤炎点燃了一样，一股恐怖的力量再一次释放出来，如同解封的魔鬼。
昏暗的厢房里，瞬间萦绕出一股妖异的红，比洞房花烛的红更惊心动魄。
玉小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摇摇头，闭上眼睛，用力咬了咬嘴唇，嘴唇立刻咬出血来，很疼。于是她睁开眼睛，但眼前的幻觉并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