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究竟是谁在钓谁

因着自己现在正身处魔界，杜若便打算先从魔君凌萧开始着手查起。

想要调查凌萧，说难也不难，说简单却也不简单。

简单的是魔界众人对于凌萧十分崇拜，魔界众人对他的事几乎可以说得上是了如指掌，如数家珍。

每次凌萧出行就像是明星扎进了粉丝堆，回来时总能带回来一堆慰问品。

难的是，杜若是个外人。魔界中人是十分排外的，更何况她原本还是修仙宗门中的人。

魔界众人对于她的态度大多都是冷漠、视而不见，又怎么会主动和她说起凌萧的事呢。

杜若一边在院子里扫地，一边犯愁。忽闻小院外面有些吵嚷，她走到院门口探出身子去看，见是珞棠和几名她门下的女弟子在附近。

历代的魔君上位后都住在魔界的魔极殿内，但凌萧不喜魔极殿的空旷冷清，平日里都住在大殿后面的小院子里。主屋、偏房，厨房一应俱全，墙角甚至还搭了个秋千，为小院平添了一份烟火气。

院子不大，收拾得干净整洁。当然，是杜若收拾的。

珞棠此时正叉着腰，对那几名弟子指指点点地训斥着。杜若离得远，听得不太真切，只模糊地听见什么男人，上当这几个字眼。

那几个女弟子一应皆低着头，老老实实的听她的训话。

杜若见珞棠正讲得面红耳赤，慷慨激昂，忽然灵机一动。

在魔界的这几日，她对魔界中的几个重要人物已经有了一定了解。

杜若发现珞棠不单长相火辣，在性格方面也是个十足的小辣椒，一点就着。多数时候珞棠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毫无忌讳。

杜若又想到，珞棠一直与自己不和，言语间又好似对凌萧有意，是以总是明里暗里的挤兑自己。自己不如激她一激，说不定能从她嘴里套出点什么。

杜若越想越觉得此举可行，不禁感叹一声：自己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心下豁然开朗，便拿着扫帚一蹦一跳的又回了院子里。

她却没看见，在她走后，珞棠停止了训话，转过头目光沉沉地望着她的背影。

“护法，您这是……故意做给那女人看的？”她身后一名粉衣弟子问道。

珞棠轻言浅笑道：“从她来的第一日我便知道她不简单。什么对君上一见钟情，拜倒在君上的云头履下，不惜背叛师门也要来见君上一面，全都是胡说八道的鬼话，傻子才会信她。”

粉衣弟子低头小声嘟囔了句“君上不就相信了嘛。”见珞棠脸色微变，斜着眼看向自己，她立马又问道：“那您是怎么看出来她有问题的？”

“这有何难？她看向君上时，眼神中有探究，有疑虑，却丝毫没有爱慕之意。”珞棠语气明显透着得意。

她转过身，敲了敲粉衣弟子的脑袋，继续说道：“喜欢不喜欢，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咱们身为媚修，男人眼神中对咱们的爱慕与痴缠你们还看不出吗？一看就是平日里的修行不到位，该罚！”

粉衣弟子揉了揉被她敲过的头，吐了吐舌头。

珞棠继续说道：“都别傻站着了，回去吧。鱼饵已经下了水，就看鱼儿肯不肯吃了。”

杜若午时去给凌萧送饭时，看到他换下来的脏衣服正放在床头。其实修仙之人，到了一定的境界后是感觉不到饿的，本可以不用吃东西。

至于身体和衣物，没什么是一个净身咒解决不了的。但凌萧却偏偏三餐定时，每日洗澡更换衣物，乐此不疲。

一开始发现还要替凌萧洗衣服，杜若心里是拒绝的，但是现在，杜若觉得凌萧这个习惯真是太好了！

珞棠及其门下弟子皆是媚修，极阴之地能帮助她们更好的消化吸收纯阳之气。是以她们住在魔界深处的一处瀑布寒潭旁，名曰媚香苑。

行至媚香苑的门口，满目鲜红的枫叶树，小桥流水，瀑布浅潭，少女们银铃般的笑声，嬉笑打闹的娇俏身影。如果这不是在魔界，恐怕一定会觉得这地方就是仙女们住的仙境吧。

杜若端着洗衣盆子来到媚香苑附近时，早已有眼尖的女弟子发现了她，前去禀报给了珞棠。

珞棠红唇轻启，说了声“鱼儿上钩了。”便随着弟子向外走去。

“我当是谁来了，原来是总管大人啊！不知总管大驾光临，可是魔君有事传召？”

珞棠在杜若面前站定，双手在胸前交叉，眼中透露着三分不屑，三分嫌弃，四分嘲笑。

杜若在心中吐槽道：珞棠这是出门之前把扇形图杵眼里了吧，从前看过的小说里的恶毒女配从这一刻都有了珞棠的脸。

“哎呀，是右护法啊。”杜若仿佛珞棠开口才刚看到她一般。

“我也不想来打扰大家，只是……君上命我为他清洗衣物，还叮嘱我不可假人之手。我又不能离开太久，君上一会儿见不着就要找我呢。您媚香苑中的水潭是离魔极殿最近的，我这也是不得已才来了您这。”

说罢，杜若又将怀中的洗衣盆往前递了递。盆中不止有凌萧的黑色外衣，还有一件杜若的青色小衣，两件衣物混在一起，纠纠缠缠，不分你我。

珞棠看得眼底一红，刚要发作，身后的弟子轻轻拉住她的衣袖，小声说了句“护法，忍住！”珞棠深吸两口气后，又重新戴上了“嘲笑面具”。

“总管说笑了，不过是浆洗衣物这种小事，我怎么会在意呢。这是总管日日都要做的分内事，我们做护法的自然是会尽力支持的。”

珞棠这番话便是说杜若不过是个每日做杂事的下人，自己作为魔界的护法不会和她一般见识。

杜若见她不吃绿茶方式这一套，便决定采取白莲花方式。

只见杜若将凌萧的黑衣拿起，慢慢放在了胸口，抿唇一笑，说道：“虽说都是小事，我却甘之如霖。每日能与君上吃住在一处，为他洗衣做饭，宛若一对恩爱夫妻，这是我之前做梦都不敢想的。即便此刻护法要用你的护法之位与我换，我也是不愿意的。我知道自己不配，我只是想远远地看着他，做他身后的那个人。”

杜若说完连自己都被恶心到了，好一朵矫糅做作的白莲花。眼见珞棠双目圆瞪，柳眉倒竖并渐渐握紧了拳头，杜若心想，果然，比起绿茶，白莲花更让人生气。

两人间的气氛一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女人们的战争一触即发。